臂爬向种子,像两条蛇,正缓缓钻入其中。
“会有点疼。”云曦的声音里带着心疼,“但这是必须的。”
疼痛比想象中更剧烈。阿淼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撕成两半,一半被生之魂牵引,流向建木种子的生机;另一半被死之魄拉扯,沉入种子深处的黑暗。他听见历代守灵人的声音在耳边回响,有第一代活鼎的尖叫,有第二代活鼎的呐喊,有第三代活鼎的哭泣,还有曾祖父阿鉴的悔恨。
“阿淼!”云曦扑过来,想要抓住他的手,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,“坚持住!这是最后的关卡!”
阿淼咬着舌尖,鲜血滴在种子上。种子的光芒突然暴涨,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。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,他看见云曦的身影渐渐与他重合,她的声音混着自己的,清晰地响起:“以血为誓,断咒;以魂为契,新生……”
当阿淼再次睁开眼时,他正躺在天枢殿的青铜台阶上。
晨光透过破碎的穹顶洒下,照在他胸前的龟甲残页上——那半片焦黑的龟甲不知何时与建木种子融合,变成了完整的玉质龟甲,上面刻着全新的星图,缺角处生长出的琉璃鳞片,正泛着柔和的光。
“成功了?”他喃喃自语。
“不,只是开始。”云曦的声音从他体内传来。阿淼这才发现,自己的影子有些异样——那影子的轮廓,与他本人重叠,却又带着半张青铜面具的纹路,“建木种子与我融合了,但神树的阴影还在。我们需要彻底斩断它与人间的联系。”
阿淼站起身,感觉体内的力量与以往不同。他能轻易感知到周围的青铜灵气,能听见远处山涧里的鸟鸣,甚至能触摸到风的形状。更奇妙的是,他额间的云雷纹胎记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与龟甲相同的星图纹路,像活物般缓缓流动。
“这是……‘无傩面’体质的进化?”他摸了摸自己的脸。
“是‘新鼎魂’的印记。”云曦的声音里带着欣慰,“你不再是活鼎,而是新的鼎魂本身。建木种子会通过你,重新连接人间,而神树……”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凝重,“它会感受到威胁。”
远处传来青铜碰撞的声响。阿淼抬头,看见悬浮的青铜城正在崩塌,数道黑色锁链从裂缝中伸出,锁链末端缠着与他相同的星图纹路。“是神树的反击!”他握紧拳头,“它们要摧毁建木种子!”
“去青铜鼎的底部!”云曦急促地说,“那里有我留下的‘逆命之阵’,能暂时封锁神树的通道!”
阿淼向青铜城底部跑去,途中遇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——是族人,是那些曾经恐惧他、排斥他的傩巫。他们的眼中没有敌意,只有敬畏与期待。“阿淼大人!”为首的老者跪下来,“我们终于等到了真正的活鼎!”
阿淼扶起老者,感觉眼眶发热。三百年的谎言,终于在这一刻被打破。
青铜城底部的洞穴里,刻满了复杂的符文。阿淼按照云曦的指示,将建木种子放在阵眼中央。当种子与阵图接触的瞬间,整个洞穴开始震动,符文发出耀眼的光芒。
“逆命之阵启动了!”老者欢呼起来。
“不,还没结束。”阿淼看向洞穴深处,那里有一面巨大的青铜镜,镜中映出的,是他自己的身影,却带着云曦的面具纹路,“云曦,你在镜子里吗?”
“我在。”云曦的声音从镜中传来,她的虚影渐渐凝聚,“这是‘往世镜’,能照见所有可能的未来。阿淼,你要做好选择——”
镜中突然出现了两个画面:一个是建木种子成功连接人间,神树的阴影被彻底驱散,人间恢复和平;另一个是种子被神树吞噬,人间陷入更深的黑暗,而他……
“另一个画面里,是你吗?”阿淼指着镜中的自己。
“是我。”云曦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,“如果选择斩断神树,我也会随着建木种子的力量消散。但如果不斩断……”
“没有如果。”阿淼打断她,将手按在镜面上,“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成为祭品。”
镜中的画面开始扭曲,最终定格在第一个场景。阿淼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从镜中涌出,包裹住他的全身。云曦的虚影最后一次出现在他面前,她的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:“阿淼,谢谢你。记住,真正的守护,不是囚禁,是自由。”
她的身体化作星砂,融入建木种子。阿淼感觉自己的灵魂里多了些什么,像是云曦的记忆,又像是所有守灵人的祝福。
当阿淼走出洞穴时,青铜城已经完全崩塌。悬浮的青铜柱散落在四周,像一座座纪念碑。远处的山涧里,传来孩子们的笑声——那是被神树阴影笼罩的村子里,终于重获自由的村民。
族长阿岩的尸身被族人抬着,放在青铜鼎的残骸前。阿淼走过去,将建木种子放在他的胸前。种子发出柔和的光芒,阿岩的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,仿佛终于放下了三百年的重担。
“阿淼。”老者走到他身边,“接下来的路,该怎么走?”
阿淼望着远方的